艺之禅——李荣凯眼中的徐锦江

大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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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-10-22 15:19:14
来源:风尚中国

徐锦江是多面的、令人印象深刻的,同时也让人充满敬意。他本是一位造诣颇高的画家,而又以银屏艺人的形象为人们所熟知,而今已经成为一代传奇的他又开始了新的艺术之旅——以营造艺术空间和生态的方式来传递艺术精神。在息影三年的时光里,徐锦江在安徽蚌埠坚守着传统文化空间,使得一方水土在保持传统气息的同时,还在现当代的艺术理念熏陶中推陈出新,使其富有朝气。作为关山月的弟子,徐锦江对于水郭山村有着特殊的情感,这不只是出于对自然美的感触,还有更多的是对于存在的思考。

同时在浦江岸边的世博园中,一位摄影家也同样在思考着乡土、自然和存在。这位摄影家就是李荣凯。李荣凯来自大凉山横断山脉,20多年来他一直在用摄影的方式来展示有趣而真实的灵魂。在山与水相融之后,徐锦江和李荣凯相遇了,一见如故。两位对视觉表达有所追求的艺术家决定做一次不同以往的形象呈现,以表达他们敏感又独特的精神体验。

李荣凯眼中作为初始的徐锦江就像菩提达摩一样,是一位传奇人物。当然如果把徐锦江和达摩祖师划等号,就有些引喻失义。不过从摄影师营造气氛的角度来看,见贤思齐也未尝不可。

达摩祖师本自西方,辗转适中土,入广州,传《楞伽经》,行唯识之法,后又一苇渡江,游化嵩洛。徐锦江本是黑龙江牡丹江市,古代的时候是汉外之地,北方极镜。他还是混血儿,母亲为秘鲁人。因此徐锦江对于传统汉族人来说,有着非同寻常的异域气息,这点竟然有类达摩。徐锦江为了艺术,他一路辗转,从东北来到广州,也就是当年达摩祖师登陆中国的地方。徐锦江从广州美院毕业后流转香港,也做过个人画展。然而他却阴差阳错,得到了影视圈的朋友们的认可和赏识,从画家成为了蜚声四海的表演艺术家。这也是一种巧缘。不忘初心的徐锦江没有舍弃艺术的创作,不为娱乐界的名利所扰,无怪乎李荣凯由他很自然地就联想到了达摩祖师。

为了表达出这种感觉,摄影家参照了一些关于达摩祖师的视觉元素。从构图意境来看,虽然李荣凯没有言明,但圆形纨扇样式的框架结构给人以宋画的那种诗中有画、画中有禅(ध्यान)之感。所谓“行至水穷处、坐看云起时”,留白深远、形简意赅。黑白灰的色调与中国传统水墨在精神和感官上契合。

对于道具的设置,李荣凯也为徐锦江量身打造,菩提达摩的一袭鲜红的袈裟成为了无为意境中的三昧(समाधि)真火,突出了心一境性的定力。

徐锦江曾言:“宁可孤独也不愿和无聊的人来往。”这种对真性情的坚持与面壁九年的菩提达摩何其相似。达摩最后等来了愿意断臂求法的慧可,终究得以传授衣钵。徐锦江似乎也等到了李荣凯为他呈现其独特的艺术思想。

李荣凯请徐锦江呈卧佛姿态。照片中的他神情自若,四大皆空,表明除却对人世间虚无的欲望、烦恼和假象,得到空明与豁达。一只猫的介入,又从另一个层次体现了虚实相生的意境。徐锦江的静与猫的动,形成了相互的映照,自然与我的呼应。似乎达摩的禅意已经感化周围的生灵,而一切又显得自然有序,无为清净。这好似五代画家石恪的传世名作《二祖调心图》中的丰干大师卧虎而眠,以和谐化杂序,以纵逸轻灵,写意禅艺。徐锦江曾说:“光阴里每一步全是修行,不自知间,早已自渡。”这种境界和格局,何其洒脱?

徐锦江与猫之间的符号象征又颇具玄意,可意会,却无以名状。《庄子•齐物论》中所载的著名哲学命题——庄周梦蝶——就与李荣凯所营造的空间关系类似。似乎禅艺始于徐锦江而成于猫,一时之间,不知锦江之禅定与猫之齐舞,孰为我,孰为客。主客混一,虚实相生。李荣凯团队的这一设置虽然事先有所预估,但后面猫的动态呈现却出乎意料的完美定格。人生和万物的恒常即无常,随性见喜,不亦妙哉?

在徐锦江和猫之间,李荣凯团队别具一格地制作了一株枝条向上,主干横向的树。其纹理如同水墨毛笔飞白一般,有着草书的空灵之感。这颗树连接了动与静,不仅为画面达成了一种平衡,也在视觉上渲染了素雅别致的气息。

徐锦江的那份洒脱在于不做作、不掩饰,在于真实的存在。因此李荣凯又为他设想了反英雄主义的视觉呈现,来表现徐锦江的多面性和真性情。徐锦江直言不讳地表示喜欢机车,因为机车能带来速度与激情。李荣凯立刻想到了用漫威英雄系列里的恶灵骑士视觉元素。特别是恶灵骑士的摩托车彪悍勇猛,由原始森林里的蛇幻化而成,对摄影家而言这是一件具有强烈生命气息的艺术品。米开朗基罗曾经说过,艺术就应该和蛇与火一样,蓬勃向上,富有动态。因此在他的传世名作《西斯廷圣教厅壁画》里蛇的形象屡见不鲜,特别是在《最后的审判》中,蛇的动态与环境渲染达到了完美的视觉效果。恶灵骑士的机车不仅表现了巴洛克式的宏大,还体现了哥特金属风格的特例独行。为此李荣凯对环境光和色彩做了特殊的处理,表现了阴郁神秘的力量。

恶灵骑士为了拯救患病的父亲,把灵魂出卖给了恶魔。虽然与魔鬼交易受到了诅咒,到处燃烧,走火入魔。但是毕竟善恶同根,善的力量凭借恶灵骑士的本心抉择,最终扭转了局面,以孤单的狂野之力压制恶的邪魔。徐锦江在名利场碰到过各种事端,也做过各种尝试,也为此抑郁成病。但艺心未已,禅定不灭,因而得以浴火重生,舍得之间,已至旷达。法华宗主张“如来不断性恶,一阐提不断性善”,也就是说善恶本同缔双生,绝对的善和绝对的恶并不存在。如果过分追求把性恶断除,那么就会产生执念。尼采所谓“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,深渊也正在凝视着你”,正是指此。凡事不能强求,自然随性即可。徐锦江的影视形象从来不拘泥于美丑,只关注角色的真切。他在和李荣凯交流时也袒露,希望摄影师能够直指人心,从现象直接说明本质。李荣凯眼中的徐锦江如参天大树,沐浴在阳光下,自然内秀,博大深远,其生命的厚度如同树根隐于地下。徐锦江的存在不是空中楼阁,其人格魅力在于其深厚而不可测的底蕴。李荣凯希望通过这一主题来展示徐锦江刚柔并济的品格。这也与之前的达摩系列相呼应。

禅与艺,静与野,都体现了摄影师李荣凯和艺术家徐锦江之间的默契,深入的精神探讨和人生的修为。艺林如山,斯水如禅,如是观。

作者简介:

龚之允博士是早期中西艺术交流史专家,英国独角兽出版集团学术总监,现在正为中国新星出版社编著和校译《海外藏中国艺术珍品》(20册中英文版,文化部项目)。他毕业于英国苏赛克斯大学(University of Sussex),获艺术史博士学位,担任该校艺术史系和中文系的讲师。他曾获得英国泰特现代美术馆(Tate Modern)青年学者访问基金,参加了“重塑艺术史”研讨会。他同时也是《中国艺术》、《中国美术》和《三联生活周刊》期刊专栏作家,曾担任英国《艺术新闻》(The Art Newspaper)特邀记者,主要研究方向为中西艺术交流史、清代宫廷西洋风艺术、欧洲中国风艺术,以及中国当代艺术史史学理论。他著有《图像与范式——早期中西绘画交流史(1514—1885)》(商务印书馆),翻译了《制造鲁本斯》(商务印书馆),编著《视觉的调适——中国早期洋风画》,艺术史理论文章《吕澎和他的艺术史学操作》曾发表于英国的《艺术史期刊(Journal of Art Historiography)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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